一块肥肉🥩

田七CP牌码字砖家,《新世界》田丹×十七唯一指定品牌。

第六章

    四个人有说有笑地进了门,三个女人聊的热火朝天:刀美兰一直在问田丹的近况,满心满眼都是对她的关心;大缨子在旁边时不时地插几句嘴;田丹耐心地娓娓道来,多是报喜不报忧。   

    十七安安静静的跟在身后,像个局外人般静默地听着看着,这样的场面让他感到陌生又温馨。桌上早已摆好了碗筷和小菜,灶上氤氲的水汽夹杂着炸酱的香气从厨房飘进来,萦绕在鼻尖。

    看她们聊的正欢,十七自顾自地走到桌边准备先坐下,就在拉开椅子的那一刻,刀美兰无意间瞅了他一眼,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;田丹和大缨子也注意到了刀美兰的变化,停下了交谈;屋内的声音戛然而止,十七被三双眼睛注视着,有点不知所措。

    “你过来坐吧,这个位置更合适。”最终还是田丹先反应过来,看出刀美兰的为难,也是给十七解围,温柔地叫住他,拉开面前的椅子。 

    十七懵懵懂懂地“哦”了一声,虽然不太理解,但想到自己是客,应当服从人家的安排,于是听话地将椅子推了回去,走过来,略带歉意地向刀美兰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刀美兰自觉失态,赶忙解释道:“对对,十七你坐这儿吧,这儿夹东西方便。”又感激地瞅了田丹一眼,将手上的糕点盒子放在地上,转身进了厨房,“你们先聊着,我去看看面好了没。”

    “我来帮您吧刀阿姨。”田丹随后跟了进去,缭绕的水汽将两个人的身影罩住,模模糊糊看不真切。原本热闹的氛围霎时安静了下来,只有匣子里的电流声在沙沙作响。

    屋子里就剩下十七和大缨子,两个人彼此不熟,自然没有什么话可说。就这么小眼瞪小眼了一会儿,大缨子起身倒茶,十七低下头去看那个别无二致的空位置,心里的疑惑像水波纹似的一圈圈荡漾开来。

    “那个。。。你坐这儿也挺好的。”大缨子把杯子放到十七面前,坐下来,又掏了把瓜子递给他,主动开腔:“来点儿?”

    十七被这么冷不丁一问,有点发懵,下意识摆摆手:“不,不用了,谢谢您。。。”大缨子倒也没推让,默默缩回手慢慢嗑着。想了想,还是探过头来,意味深长地说道:“那个座儿,是留给美兰闺女的,你坐了,不好。”

   “为什么?”

    大缨子欲言又止,扭头瞄了一眼厨房,压低声音:“美兰她闺女年前没了,自此以后,每回吃饭她都多摆一副碗筷,这个座儿也再没让别人坐过。”

    十七恍然大悟,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刚才刀美兰的尴尬中还带着一丝慌乱——这样的行为或许在外人看来是自欺欺人,可这大概是一个母亲安慰自己的一剂良方——与其说是留着这个位置,不如说是保留对女儿的念想,假装她还在自己身边。

    心底的同情唤醒了内疚,十七有些坐立不安,暗暗责怪起自己的草率——虽说是无心之失却冒犯了人家。大缨子像是看出了他的自责,停下了手里的动作,把剩下的瓜子揣回兜里,把杯子朝十七面前推了推,出声安慰:“没事儿,你第一次来不知道这些,别往心里去啊。”


    十七故作轻松地点了点头,拿起杯子抿了一口,有些拘谨地环顾四周:屋内陈设简单朴素,东西摆放的整整齐齐,窗台地面一尘不染。他不经意间向墙上一瞥,目光所及之处是两张黑白照片:相框里的女孩儿眉眼弯弯,嘴角上扬,露出可爱的小虎牙,笑得天真烂漫。

    是她!十七猛地忆起那几张照片:上面的女孩在茶水摊前周旋忙碌,如蝴蝶般轻盈灵动,回眸一笑,姣好的面容与墙上的人儿如出一辙。他的心仿佛被攥住一般,呼吸也急促起来,侧过头,极力压抑住颤抖的声音:

   “她是谁?”

   “谁呀?”大缨子愣了一下,顺着他的目光望去,看着墙上笑容甜美,无忧无虑的女孩,重重地叹了口气,“哦,这就是我刚和你说的,美兰她闺女,贾小朵。”

    这个回答恰如响雷炸在十七耳畔,原本提在嗓子眼儿的心倏地堕了下去,又好似落入无底深渊,沉坠的让他喘不过气来。明晃晃的阳光照在相框玻璃上反射入眼,一股寒意却从脚底涌上额头,各种片段在他脑海里一一闪过:

    寒冷的冬夜,空荡荡的大街,白纸坊后面的草丛;刀刺入女孩身体时她无声的挣扎;白布衫被鲜血染红,像是三朵鲜艳的梅花;温热的血流出来,洇湿了她身下的土地,仿佛一片红色的花海;她就漂浮在上面看着自己,眼神里满是无助和绝望。。。

   “美兰就这么一个闺女,还被小红袄给弄没了,头一阵她天天寻死觅活的,看着都让人心疼——这小红袄得亏是死了,不然还不知道得祸害多少家姑娘呢。。。”

    熟悉的面容无数次重合又分离,他手脚冰凉,脑海里有个声音在疯狂地尖叫——你杀的是刀美兰的女儿!你杀了她!惊惧像子弹般击中十七的心脏,穿透了他的五脏六腑;握着杯子的手因为太过用力,指节发白。    

    大缨子也只是普通的话家常,结果看十七直眉瞪眼地瞅着她,脸色越发难看,心里直发毛,赶忙换了个话题:“算了不说这个了——哎,你家住哪啊?”

    十七本来全身麻木,听到“小红袄”这三个字时像被针刺一般陡然战栗了一下;他根本无心回答,一心只想找个理由赶紧逃离,谁知刚要开口,刀美兰端着炸酱笑意盈盈地从厨房里走出来,田丹端着面跟在后面,两个人带着一身烟火气,屋子里瞬间被炸酱的咸鲜和面条的碱香填满。

   “等着急了吧?来,我给你们盛面。”刀美兰看十七脸色惨白,以为是饿的;转头对着大缨子,半是心疼半是埋怨,“缨子你也是,就让人家这么干坐着。”说着装了满满一碗面递给他。

    大缨子撇了撇嘴,一脸委屈:“这可真不怨我啊,我给他瓜子了,可他不要。”说着叫住十七,认认真真地询问,“你说,是这回事儿吧?”

    十七缓过劲儿来,张嘴说话,声音喑哑晦涩:“是,是我不吃的,不怪她,谢谢您。。。”抬头的刹那,正撞上刀美兰和蔼又深邃的目光,巨大的冲击让他不禁头晕目眩起来。心里仿佛有千百只小虫在噬咬着,赶紧接过面来,低下头去。

    田丹也只当他是害羞,放下手里的东西,温和地打圆场:“刀阿姨,您快坐下吃饭吧,我给您盛。”

   “没事儿你们先吃,灶上还有。。。”刀美兰忙着尽地主之谊,和她推让了一番,田丹终是拗不过她,乖乖坐在十七身边。


    十七盯着那碗面,眼神空洞。恍惚间,眼前热腾腾的面条变成了一根根燃着的香烟,错落地堆放着;火光忽明忽暗,将尽未尽。他不由得一哆嗦,感觉到是田丹在桌下用脚轻轻碰了碰自己,小声提醒:“快吃吧,一会儿就冷掉了。”

    十七扭过头勉强挤出个笑脸,鼓起勇气打算告辞。只见外面风风火火闯进一个人来——是燕三。

   “缨子我可找着你了,这把我急的——不过刀婶儿,您这大门怎么也不关啊?”燕三一踏进屋内就扯开嗓子一通嚷嚷,绕过众人急吼吼地来到大缨子跟前。

   “我来美兰家吃个饭。”大缨子显然不太适应他的过分热情,身子往旁边挪了挪,“你怎么过来了?”

    燕三也不搭茬,不见外地拿起大缨子的杯子一饮而尽。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刀美兰,毕恭毕敬:“刀婶儿,您忙着呐?”再一低头,看见桌边的田丹,咧开嘴,笑容里多了些玩味:“哟,田同志也在呀,这真是太巧了。”话虽这么说,语气里却听不出丝毫的意外,反倒有种意料之中的得意。

    大缨子见燕三没话找话,只当他是无事献殷勤,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杯子,翻了个白眼:“你是来蹭饭的吧,谁让你喝我水了?”

   “你瞧你,我这好心好意过来找你,你连口水都不让我喝,多叫人伤心呐——是吧刀婶儿?”

    刀美兰象征性地点点头,问了句“吃了吗”,算是打过招呼。燕三也不客气,回了句“没呢”,直接寻了个板凳在大缨子身边挤着坐下。大缨子假意推了他两下,看他嬉皮笑脸的也只好作罢。

    空气中忽然多了一丝暧昧的气息,刀美兰本就保守,见不惯这亲昵的场面,有些不自在,转过头示意田丹:“你尝尝这酱,新做的,和上回味道不一样。”

   “这酱,是甜的吗?”田丹还没有所表示,十七脑海里骤然闪过一个念头,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。

    刀美兰刚想回答,只见燕三轻蔑地冷哼了一声,睥睨着十七,言语里满是不屑:“哎我说,你不是北平人吗,什么时候好这口儿了?”

    屋里的气氛瞬间安静得诡异,十七张了张嘴,终究什么也没说;田丹刚反应过来,说了句“谢谢刀阿姨”也低下头不再言声。大缨子用胳膊肘戳了戳燕三,意在提醒他说话注意点;后者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,扫了一圈桌子上的饭菜,很自然地问:“刀婶儿,有蒜吗?”

   “啊,有有有,我给你去拿。”刀美兰定了定神,应了一声。

    大缨子看燕三这么不见外,回过脸没好气地盯着他:“你要没事就回警局待着,别老往外跑。”

   “瞧你说的,没事就不能来见你啦?”燕三放下筷子,亲亲热热地贴过去;而后斜了一眼对面并肩而坐的十七和田丹,抬高了声音,“我可得把你看住了,别两天没见着面,你再让坏人拐跑了。。。”

    这句话来得太突然,可好似钝刀划过十七的心。他完全了然燕三的弦外之音,目光陡然冷冽起来。半晌,起身道别,语气冷漠:“我还有事,先走了,谢谢您二位的面。”田丹自然也明白他意有所指,脸上有些挂不住,却没有追出去。屋内再一次恢复沉寂,匣子里断断续续地播报新闻,伴着咝咝的电流声。

    

    等大缨子回过神来,十七早就走远了,她看看面沉如水的田丹,又看看一脸无辜的燕三,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碰巧这时刀美兰拿蒜出来,看见这个场景,也有些发懵,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,就被燕三抢了先:

   “对了刀婶儿,天儿哥让我转告您,再过小半个月他就出来了;到时候正赶上清明节,咱们一起去看看小朵。”说着若有所思地看了田丹一眼。

    这话勾起了刀美兰内心深处的悲凉,瘦削的身体下意识抖了一下。脸色一变,鼻子一酸,她将手里的东西放下,惨淡一笑:“好,那你替我谢谢他。”

   “还有,天儿哥说东西不用您准备,他早都安排好了,您就甭操心了。”

    泪水在刀美兰眼中聚集,她心中五味杂陈;赶忙背过身,用手背胡乱抹了抹,一头又扎进厨房。

    田丹心里正别扭,听燕三提起贾小朵的事情,脑海中又想起自己和徐天之间的种种,千头万绪涌上心头,不禁一阵心酸,口中的面条更是味如嚼蜡。她抬起头来,对着大缨子强颜欢笑:“谢谢您,我先走了。”说着就要离开。

    大缨子被吓了一跳,急忙追出去挽留,奈何田丹的态度客气又坚决。最终两人在院门口分别,看着田丹头也不回地渐行渐远,她心里的困惑堆的比山还高,思来想去也没有个头绪。

    关上院门,一回身,看见罪魁祸首燕三倚着门框,手里捧着把瓜子,“咔嚓咔嚓”嗑的正欢;看见大缨子瞅自己,他讨好地凑上去,如献宝一般:“来点儿?”

    大缨子看着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清闲模样,气不打一处来,眉头紧锁,恼火的几近咆哮:

   “燕三!人家田丹好不容易来一趟,你这一个劲儿的阴阳怪气,天上一脚地下一脚的说什么呢?”

    说着又探头望了望厨房方向,压低声音,怒火不减:

   “还有!你吃饭就吃饭,突然提什么小朵啊?不知道人家美兰心里难受啊?你成心的是不是?”

    燕三的手停在半空,伸也不是缩也不是,一副受委屈的小媳妇样儿,:“缨子你别生气呀,我就是个传话儿的,是天儿哥让我过来找刀婶儿说事儿。。。”

   “哟,那敢情您这是有‘公务’在身,顺道看看我呗?”大缨子话锋一转,找了个由头,两手抱在胸前,刻意加重了语气。

    燕三看出她在耍小性子,连忙改口正色道:“不是不是,是专程来看你,顺便告诉刀婶儿一声。。。”看大缨子脸色缓和了,过来试探着搀她,“走吧领导,回去吃饭吧,我可早就饿了。”

    得到满意的答复,大缨子心里生出小小的窃喜,但面子上还得端着,伸出手不轻不重地掐了他一下:“德行——炸酱面没给你留份儿啊,想吃自己灶上弄去。”

   “嘿嘿,你不留人家刀婶儿肯定留了——哎哟,刀婶儿。。。”燕三胳膊上挨了不痛不痒的一下,嘴里假装喊痛,脸上却乐开了花。大缨子瞧着他装傻充愣地逗自己,也不再装得一本正经,将刚才的不愉快抛之脑后;两个人嘻嘻哈哈地打闹了一阵,你推我搡地进了屋。

   (未完待续)  

    
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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